第7 19章 双雕

午后方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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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在臣心中,以军事较论,如今大宋当以章质夫为翘楚,若是性格温和,教化育人,淡泊名利,心怀天下,无疑是臣的恩师。但若以清廉爱民,则无人能超过范尧夫。不过若论理财,薛师正则为第一。”

    王巨说的这四个翘楚很有意思,一个是他的老师,一个是他的朋友,一个是路人甲,一个是对王巨略有排斥的政敌,因此赵顼听后不由笑了一笑,又说:“军事上章质夫不及你。”

    “非也,郭公南征之前,世人皆以为郭公是我大宋罕见的大将之才,实际论大将之才,郭公未必能及燕达、刘昌祚、苗授、高永能等人,只是郭公时运比这几将好,于是很早得以进入西府,而这数将不过是一路兵马都部署或兵马副总管,或者一个军事中小州知州。章质夫也是如此,陛下有没有给他发挥的时机?或者说将李靖藏在深闺大院里,谁人能看出李靖的军事才能?”

    其实在王巨心中,就是郭成等小将成长起来,也比郭逵厉害。

    “章质夫……”

    “陛下,马上你就能看到了,他在云南路会做得比臣还要出色,而且三四年,四五年后,陛下若有意西方,此人将是陛下的栋梁大将,国之猛虎。”

    “章惇也不错啊。”

    “他是不错,但长在政治,军事上不及章质夫。”

    “王卿,南方传来奏报,说是真腊有一个叫赫萨跋摩三世……这些南方小国家名字怎么如此奇怪?”这是军报,送东了西府,王巨暂时还没有听说。

    “并不奇怪,南方这些小国家受天竺梵语影响,跋摩意思就是天王与国王,与名字无关,赫萨是姓,既然叫赫萨三世。说明他有两代祖先曾担任过真腊国王。陛下呼赫萨三世即可了。”

    “原来如此,赫萨三世打败了以前的真腊国王乌迭蒂耶二世,成了真腊的新国王,然后出兵攻打占城。差一点让占城又再度灭国。占城向章惇求救,章卿亲自率领五千骑兵,扑到占城王都下,与真腊军队相遇,一役便将真腊大军击败。章卿禀奏说是此役杀死了四千多名真腊战士,还抓获了五千余人。占城国王为了表示感谢,又再度带着属下进京。”

    其实没那么简单,真腊入侵占城,占城向章惇求救。

    但王巨平定大理后,陆续地裁减了许多土军,这也是必然,以后不会再发起灭国之战了,用不着养那么多军队,那可都是钱哎。不过还留下许多精锐的军队。但多在大理,继续由章楶率领着镇压局部地区的叛乱,还要准备用兵腾冲。

    只有少数返回广南继续镇守本土外,又有一部分放在了自杞罗殿地区,防范“西南夷”。余下的就在章惇手中了。

    不过章惇要经营长山地区,还有一部分流窜的交趾百姓到处烧杀抢掠,也要分兵搜捕镇压,所以他手中的兵力并不足,于是只好写信用快马向章楶请求支援。

    章楶回信让章惇先行将占城稳住,答应出兵。好使两国各有损伤,最后宋朝才易出军一举定乾坤,而且不会产生太大的伤亡。章惇便采纳了此策,占城听说宋朝答应出军。上下都有了决战的勇气,因此真腊一直没有将占城王都攻破。最后章惇才率领着从云南路调过来的五千骑兵,一役定胜负。实际就是不稳住,云南路的骑兵也要这时候才能到达。

    因此实际情况是章惇一开始也感到为难,不易救,就是救了也害怕带来大量伤亡。那么自己就悲催了,宋朝在武功上最弱,但却是最输不起的朝代……

    另外就是占城险之又险,差一点又要亡国了,并不是象章惇奏疏上所写的那么简单,那么从容。

    这个王巨当然不知道了,他说道:“陛下,交趾等南方国家易征乎?”

    “似乎比西夏容易征服?”

    王巨摇了摇头:“不是,如那样,臣就会占领占城国了。不过与西夏相比,想征服难,但想打败却比较容易。这些地区难就难在地形,地形复杂,百姓愚昧,生性也比较凶悍,所以不易治理。不过与西夏相比,他们总体文明落后,器甲远不及我大宋与西夏精良,体格比较小,战斗力差,相互缺少配合。因此想征服占领非常困难,但只要找到正确的办法,想打败他们却非常容易。”

    然后王巨又分析了辽国、西夏、大理、占城真腊,以及彼岸更落后的土著人小国家或小部族的不同情况。

    不要以为拿下交趾与大理,就能轻易灭掉西夏了。

    章惇这一战虽胜利了,但不代表着他能做三军主帅,打败西夏。

    这就是章惇与章楶的区别。

    不过若是摸不清具体情况,冒然出兵,就是元蒙的无敌军队,弄不好也会吃大亏。

    王巨不会说元蒙铁军,而是说了唐朝铁军。

    其实王巨说了这么多,那是大有深意的……

    知己知彼,也未必百战百胜,也许宋朝对占城、真腊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能做到百战百胜,然而对付西夏就未必能百战百胜了,更不要说完全性的占领!

    王巨能说的就这么多了,又将话题转回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然而不仅是将,其他各方面的人才亦是如此。变法为何,无非是改变大宋积贫积弱的局面。那么理财是何等重要?”

    赵顼沉吟。

    “陛下,薛公究竟做了什么?也就是陈向提议让京畿界百姓也执行养马法,薛公未细察,便向陛下进劝,陛下下诏。随后薛公觉得不妥,但诏令是他向陛下进劝才通过的,故此抹不下面子,便想出了一个不好的办法,蛊劝其他大臣向陛下进谏,然后一鼓作气,再将这道诏令取缔。虽然略失大臣之仪,但也不是特别大的错误。那个人不犯错?萧何还故意在汉高祖面前犯错误呢(刘邦亲征,让萧何与吕后留守关中,萧何趁机强占民田良宅美妹。刘邦回来后百姓告状,刘邦听后反而很高兴,认为萧何不会谋反,不养名了那来的谋反之心)”

    “萧何那厮……王卿。朕非是汉高祖。”

    “做皇帝的都差不多,彼此彼此,”当然,这是王巨在心中说的。

    这样劝了一劝,赵顼对薛向的愤怒终于减轻了许多。因此又说:“王卿,你以为薛向能胜任何职?”

    现在三司使李承之在理财的本领上虽不及薛向,但也是一等一的良臣,不可能为了薛向,将李承之弄下去,让薛向重新担任三司使。

    “其实在前几天,臣就与中书在商议一件事。”王巨将他在中书里商议的事儿说了一遍。

    “取缔市易法?”

    “陛下,稍等几天,三司统计出来后,陛下就知道了。”

    “王卿。你可知道市易法不仅是理财,还有平抑物价之功。”

    “臣如何不知道?但也要看是什么样的物价去需要平抑。”

    “什么样?”

    “关系到百姓的基本生存,小者就是柴米油盐,大者就是衣食住行,不求每天都要食肉,但能吃饱,不求有美宅,但要有一个遮风蔽雨之所,不求穿美精美的绫罗绸缎,但在冬天里能有足够的厚实衣服。柴炭保暖御寒。如果人人都能实现这一点,那么还有几个百姓愿意冒着砍头的危险去谋反作乱?天下太平矣。然而那些高档的绸缎,奢侈的宝石香料,还有。臣的烧酒,管它们卖得有多贵,会威胁到国家安全吗?不能真的以一片落叶就以为秋天到来了,春夏也同样有少量落叶。”

    “不能以点代面是吧。”

    “陛下也看过臣著的数学书?”王巨有些讶然道。

    “看过。”

    “不过反之,也不能以一秋代表着所有的叶子,秋天到来。照样有许多树木蓊葱茂盛,因此不能以一个大臣在某一方面有所特长,就以为他能主持所有军政财的国务,臣说治理国家,决策得当,再将合适的人才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天下就能大治了。同样的道理,天下商品不计其数,有的需要控制调节,有的则不需要控制调节,仅是民生方面的物资调控,难道发运司做不到吗?”

    “这是其一,其二臣南行侥幸也算成功,广南西路西部地区,大理与交趾陆续拿下,但就是现在,也不意味着就能真正治理了,因此不仅需要章子厚章质夫在两路文治武功,还需要将它们融入到整个大宋当中。以臣之意,朝廷必须重置发运司,非是原来的南方九路,而是两浙路、福建路、江南两路、淮南两路、荆湖两路,广南两路,另加上云南路与交趾路,一共调济十二路,那么不仅替朝廷节约新开疆土的成本,也利于它们与大宋融合。但这样,能胜任的官员,只有薛公一人。”

    “一箭双雕啊。”

    “臣与薛公素无往来。”

    足够了。

    如果是其他人,还能说有私心,但保荐薛向,能说是私心么?

    “让朕再考虑考虑。”赵顼走了几步,又说道:“朕在想张载所著的《的一》,人性是恶的吗?”

    “恩师所说的意思也不是指人性是恶的,就象臣,是好人吗?不是好人。但能说臣是坏人吗?也不能说臣是坏人。人性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不过总体而言,人性是偏向强壮自身的,也就是自私的一面。但也不能说它就是恶的,自私能带来许多不好的后面,但也是进步的源泉。就象陛下,想要大宋变得富强,社稷长存,这也是自私的一种,只是比较高尚的自私,正是有了这个自私,陛下才会奋发向上。”

    “不管怎么说,总体是偏向恶的一面了。”

    “如果这样分析,也能称为偏向恶的一面,因此人道是损不足而补有余,这是兼并产生的主要原因。”

    “那么做为国家,如何调控?”

    实际就是国家的律法与税务、政策,得针对各个豪强,而非是原来儒家学说中的尊尊。

    不过在王巨进劝下,张载写得很隐晦,不然就会引起巨大争议了。

    王巨想了一想,苦恼地说:“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臣在庆州尝试过一回,对善户、孝子、烈士进行免税政策,并且刻意划分了善户,以此奖励大家行善积德。虽在庆州略略有些成功,但推广到全国则不行。”

    “为何?”

    “陛下,庆州相对来说,比较贫困。三等以上户很少,三等以上户拿出十贯做善事,善户了,免税了,也值得了。如是家产万贯,就是拿出一百贯,算不算做善事?”

    赵顼听明白了。

    因为宋朝税务不是照顾贫困百姓,相反的,是照顾了豪强,甚至豪强士大夫行商,都不用交纳商税。因此这个免税刺激他们行善的作用不大。

    不是宋朝所有有钱人都是为富不仁的,也有不少富绅豪强不停地做着好人好事,但这些人的数量远不及那些贪婪的豪强。

    其实就是用税赋来解决,也不能完全起作用。简单的例子,美帝为了刺激富人行善,用了捐助免税的政策。当然,不能说一点作用都不起,可资源还是向少数人集中,各个城市仍有许多睡地铁公园的流浪汉,就连总统多数时候都成了财阀的代言人。故此王巨才说过一句话,就是真正的齐人,都未必是齐人!

    不过有了这些政策调控,比没有好,至少或多或少能阻止社会矛盾迅速激化,国家也会更长远一点。

    然而对于现在的宋朝,想要用政策强行调控,会是无比的困难。别的不说,就是一个齐商税,都不能做到,如何调节。除非将宋朝彻底推翻,然后从头开始重建。那可能么?

    因此看上去,这只是张载的一个美好愿望。

    但真是美好的愿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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