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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师妃暄的质疑，萧封不屑道：“真正的明君，只要能够把握住国家发展和昌盛的命脉所在，那便
足够，何须文武双全、样样精通？诸葛孔明固有高才，其事必躬亲、鞠躬尽瘁的精神也确实可佳，可结果
却是劳累成疾，出师未捷身先死！一个好的君王，就该如汉高祖一般，懂得用人、懂得放权。”
师妃暄微笑道：“李家二公子胸襟宽广，能海纳百川，深知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之道，同样也善于量
才适用，比之汉室高祖不遑多让。他若得天下，妃暄敢担保，他必定是古往开来皆罕有的千古明君。”
“他是明君，他会轻徭薄赋、体恤百姓，这个我信。”萧封先是赞同，却随即表示：“但是，他有一
个极为致命的地方，那就是出身门阀！这既是他争霸天下的资本，也同样是他治理天下的阻碍。有这样一
个身份在，他就无法彻底打破固有的一切，他必须小心维护臣下门阀之间的平衡，干什么都不能大刀阔斧
地放手去做。如此一来，即便他的政令无比圣明，能够真正地惠及百姓，但是，在很大程度上却很难落实
到地方百姓的头上！”
闻言，师妃暄陷入了沉思。
萧封继续道：“我打个明显的比方，假若宋阀愿意向李阀称臣，前提条件是得到家族延续与世袭荣耀
，你说李家会不会答应？毫无疑问，不管是李渊还是李世民当家，他们都会敞开双臂热烈欢迎。于是，一
个诸侯产生了，在宋阀的辖区内，朝廷的政令得不到贯彻落实，那里的百姓依旧要仰宋阀的鼻息讨生活，
宋家家主爱民，则百姓福，宋家家主残暴，则百姓哀，李世民夹在中间当如何自处？他究竟要选择维护百
姓，还是选择维护门阀利益？”
师妃暄继续沉默。
说出这些东西，萧封心中也很无奈，因为这其实就是古代版本的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的思想矛盾
。李世民是资产阶级出身，那他就无可避免地要去维护资产阶级的固有利益，哪怕他其实心向着无产阶级老百
姓也不行，否则就容易动摇国本，令得他统治不稳。
在维护统治权与维护百姓这两者之间，李世民会偏于哪一边？答案不言而喻，当然选龙椅！
至于善待百姓，那也得在龙椅安稳的情况下慢慢进行、徐图缓计。
良久，师妃暄反问：“莫非你认为，寇仲若无门阀相助，他照样能夺取天下吗？”
与门阀为敌，那是自取灭亡。萧封知道，她所要表达的正是这个意思。
平心而论，萧封很佩服她能够看清楚大势所在，能通晓统治的根本便是强权与利益。正义，只在广义上
存在，但在强权与利益面前，却显得十分苍白。
说到底，不管谁要夺天下，那都得遵循四个字：面对现实。
“呵呵，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是吧？”萧封面含讥笑道：“你用你的这种观点完全看扁了
寇仲，也同时看扁了天下百姓的力量。但我要说，即便是李世民这种门阀公子，他也同样知道，水能载舟
、亦能覆舟的道理，可为何你却认为，统治天下必须得依靠门阀的力量？我要告诉你的是，任何君王与贵
族的统治权，其实都是百姓们所赋予的，失去了百姓，他们所能统治的便只有他们自己！”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师妃暄不禁呆了呆。
“世间的一切，包括真理，全都是相对而存在的。没有黑暗，何以称光明？没有邪恶，何以称善良？
故此，若无百姓，何以称之为朝廷！”萧封沉声道：“然而，那些门阀高第，有谁不是视百姓为鱼肉，对
其予取予夺？李世民若是不能消除门阀影响、归还百姓自由，若不能真正做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
不能真正维护天下间的公平与公正，他又如何算是古往开来的千古帝王！”
好一会儿，师妃暄微微一叹，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千年积弊，岂能朝夕摈除？李世民也许做不
到，但，寇仲凭何能做到？”
“呵呵。”萧封自信一笑：“寇仲的身后有我，我可以教会他解决所有的难题，他是一块璞玉，而我
则是一个优秀的雕琢师。他的思想尚未真正成型，所以我自信能雕琢好他。但李世民不同，他从小所接受
的培养、以及耳濡目染的东西，早已注定了他的思想就是‘家天下’，而我，绝对不会认同这种思想。”
师妃暄不由冷笑：“听你如此说来，你所推出的寇仲也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其实却是为了实现你自己的
野心！这样的你，与那各路枭雄有何不同？”
萧封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与他们最大的不同，在于我的思想。我可以做到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并
在有能力穿龙袍的情况下绝不称帝，其他人能做到吗？他们首先考虑的，是他们的家族荣耀，绝对不是天
下百姓的福禄安康，包括他李世民，同样如此！”
心中补充一句：这是阶级思想的必然倾向，哪怕是千古一帝也难以脱离这个阶级怪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古皆如此。
我萧封虽然做不到百分百的大公无私，但绝对比那些封建阶级的人要做的好很多，在我的引导下，寇仲
一定能开创出一个盛世天国！
师妃暄目光鄙夷道：“即便你不称帝，却胜似皇帝，寇仲只是你手中的牵线木偶罢了。因此，你所选
择的扶持之人，从本身而言根本就不适合做皇帝，只适合做你的傀儡！”
“看来，你我谁也说服不了谁，今天肯定是谈不拢了。”萧封摇头笑了笑：“但是，我还是要申明一
点，寇仲是我的兄弟，绝非傀儡，他若做了九五之尊，我只会引导他、监督他，却不会任意的操纵他。”
师妃暄盯着他凝视了一会儿，然后将脸偏转一边，没有再出声。
萧封见她如此，只好站起道：“既然你已经失去了与我继续讨论的兴趣，那算了，我们都有各自的坚
持，都不会被人三言两语所轻易的改变立场。你那和氏璧其实代表不了什么，无非一块宝玉而已，就算给
了李世民，他也不会理所当然的成为天命所归的皇帝。一切的一切，都还得用实力说话，弱肉强食，这是
世间法则所定，绝不会因为一块和氏璧而逆流急转。不好意思，在下失陪了。”
说完这些，他撤去了之前悄然布置在周围的心识力场，然后大步流星的朝屋外走去，独留师妃暄静静
的坐在原处低头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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