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萧振海的身世(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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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柔!”

    他猛得一拳捶在地上,抱头痛哭。深深的无力,深深的绝望,极近崩溃。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这一刻,对于萧振海来说,就像是世界末日,再也看不到前进的方向。所有的隐忍,所有的努力,毁于一旦。他终究是无力改变,这么多年的辛苦,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残忍的对待他?他一生命运多舛,所求不多,唯愿温以柔安好。哪怕被她所怨恨,哪怕幸福从此再不属于他,哪怕失去所有。为什么就这样一个卑微的愿望,老天爷都不肯满足他?

    二十一年,整整二十一年,他为了保守住这个秘密,付出了一切。七千多个日日夜夜,对于他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天都在担惊受怕,每一天都是痛苦,每一天都是绝望。明明深爱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可是他不但不能回应她,温暖她,宠爱她,还要不断的去伤害她。让她亲眼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成双入对,恩爱有加,一天一天的磨去她对他的爱。看着她对他从失望,到憎恨,直到绝望。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她的爱情走到尽头,直至最后连婚姻也走到了尽头,他却什么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也不敢说。

    这二十一年,他每天都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以柔好好的,他苦点没什么。他靠着这样的信念,才跪着走完了这二十一年。终于,他看到了希望。只要再给他多一点点的时间,再付出多一点点的努力,他就能找到萧绝,然后杀了他,让这个秘密永远的深埋于地底。可老天爷却又跟他开了一次玩笑,迎头给了他一棒。如果早知道,隐忍了二十多年,赌上了所有的一切,妻离子散,却依旧是这样的局面,他何苦要苦这二十多年啊?

    他这一生,几乎都是痛苦的,除了和温以柔在一起的那三年。他出生在清明节那一天,父不祥。清明节——上坟的日子,所以他的出生就寓示着不祥。从他记事开始,他就是被喊着“野种”和“扫把星”长大的。每次他因此和那些小朋友打架的时候,他的妈妈总是抱着他哭得泪流满面。

    他听那个小镇上的人说,他的妈妈是大着肚子一个人来到那个小镇上的。暗地里,他们常常骂他的妈妈是荡妇,破鞋,但是他的妈妈从来都不回应,也不解释。他们母子俩在那个小镇上相依为命,除了彼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亲人。那个时候,他的名字叫亦楠,没有姓。他曾天真的问妈妈,他姓什么?妈妈却只知道哭。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问了。

    直到他四岁那年,一个自称他父亲的男人出生在那个小镇上。他才知道,原来他是有爸爸的,他的爸爸叫萧泽。妈妈始终都不愿意见萧泽,却答应让他跟着萧泽回京都。他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妈妈对他说的话,她说,阿楠,你和爸爸回去!你去替妈妈赎罪。

    那时,他还不懂什么叫赎罪,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赎罪。更不知道,那一次竟是他们母子最后一次见面。在他和萧泽离开那个小镇之后,他的妈妈就出了家,从此长伴孤灯。哪怕后来,他曾多次去尼姑庵看她,她却始终不肯再见他。她只说,阿楠,替我赎罪,也替你自己赎罪。

    后来,他才知道,为什么他连姓氏都没有,为什么他的妈妈要他去赎罪。原来他是不被期待的孩子,他的出生是不详的,也是带着罪孽的。

    萧绝,也就是真正的萧振海的妈妈和他的妈妈曾经是最好的闺蜜。她们甚至同时爱上了萧泽,而萧泽爱着的人是萧绝的妈妈。并不是像所有八点档的狗血剧一样,他的妈妈介入了他们的婚姻,成为了不要脸的小三。相反,她的妈妈深藏了自己的心意,甚至对萧泽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可是天意弄人,有一阵子,萧绝的妈妈在萧家办了一场舞会,邀请了京都许多的贵妇和名媛,他的妈妈也在邀请之列。那一晚,她们玩的很疯狂,也很开心。萧绝的妈妈就留他的妈妈住在了萧家。而萧泽那天晚上应酬重要的客户,喝得酩酊大醉。他回到萧家时,不仅走错了房间,还将他的妈妈当成了萧绝的妈妈。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她的妈妈有了他……

    他被萧泽带回萧家之后,改名为萧振海,成为了萧家的小少爷。他从小就没有爸爸,也不知道别人家的爸爸是怎么样的,他只知道他的爸爸对他非常的严厉。他每天要去学校上课,回到家里还有爸爸为他请的家教。他被要求学习许多的东西,每天的课表都排得满满的,就像是一台学习机器一样,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而且爸爸还勒令他,每天晚上只能睡五个小时,其余的时候都要用来学习。

    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是在这样不断的学习,一直学习中渡过的。从他四岁开始在萧家生活,直到二十三岁,他感觉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萧家是他的家,可是却从来没有给过他温暖,从来没有让他有过归属感。在他的印象里,爸爸从来都没有对他笑过,不管他多么努力,多么认真,取得了多么好的成绩。相反,爸爸看着他的眼神从来都是悲伤的。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很久,直到他二十五岁那年萧绝的出现,他才知道,原来自始至终,他都只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萧泽从来就没有拿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在萧泽的眼里,他只是替萧绝活着而已,只是萧泽为了弥补自己对萧绝母子愧疚的一个精神寄托而已。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了他的妈妈和萧绝的妈妈,以及萧泽的故事。那一晚的醉酒,第二天早上被萧绝妈妈发现了。原本的恩爱夫妻,要好闺蜜瞬间天翻地覆。她的妈妈因为无颜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再加上心里确实有愧,所以选择了自我放逐。就这样,她流浪到那个小镇上,再也没有回过京都。

    而萧绝的妈妈和萧泽为此大吵,甚至差点离了婚。最后因为萧绝的妈妈被检查有了身孕,两人才重归于好,可这件事却一直是梗在他们心中的一根刺。虽然他们谁都没有再提出那件事,可是萧绝的妈妈却始终没能彻底释怀,哪怕萧泽为此做了许多的努力。

    在萧绝四岁那年,萧绝的妈妈和萧泽又因为这件事情而大吵了一架。萧绝的妈妈一气之下,就带着萧绝离家出走,出去了散心。她租了一艘游艇,带着萧绝下了海。可却在第一天晚上就遇上了风暴,失联了。据说萧泽在警方都放弃搜救时,还自费请了人打捞,只是最后却什么也没有找到。所有人包括萧泽在内都以为萧绝母子已经死了,所以萧泽才会将他找回来。

    在萧泽的心里,他只有一个儿子,也只承认一个儿子,那就是萧绝的妈妈为他生的。不得不说,萧泽是真的爱着萧绝的妈妈的,所以他一直没有再娶。但是萧家不能绝后,需要有人来继承。所以他再三考虑之下,才将他接了回来,替萧振海活着,也替萧振海继承萧家。而萧绝只比他大二个月,萧泽又将他保护的极好,很少曝光,他们又都长得像萧泽。所以当萧泽对外声称萧家的小少爷回来了,所有人除了唏嘘萧振海命大之外,根本就不会怀疑其他。

    萧绝回来之后,萧泽自然是欣喜若狂,而他也是时候让出萧家的一切了。他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没有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残忍。为了能成为令萧泽满意的儿子,他努力了十几年,数不尽的汗水,过程有多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到头来,他做出的所有努力,拼尽全力。原来在萧泽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替身,连尊严都没有。幸好那个时候,他的身边有温以柔,还有他们的女儿。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温以柔,可是正是有她和女儿在他身边,才让他没有倒下。

    他想那就将萧家还给萧绝吧!这样一来,他和他的妈妈也就再也不欠萧家,不欠萧振了了。做回萧亦楠没有什么不好的,他甚至已经做好带着了温以柔母女离开萧家的打算了。可是萧绝却拒绝回到萧家,也拒绝做回萧振海。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萧绝深深的恨着萧泽,恨着萧家,也恨着他。虽然萧绝不要萧家,可是他既然回来,萧泽又怎么会把自己辛苦打拼下来的基业交给一个人外人呢?而他,在萧泽心里确实就是一个外人。所以哪怕萧绝不肯继承萧氏集团,可萧泽却留下了遗嘱,并要他签下合同,表明他只是代萧泽管理萧氏集团,萧绝随时有收回萧氏集团的权利,而他必须无条件配合。

    因为萧泽的存在,他在萧家本就是一个傀儡。如果他早知道会发生后面那些事,也许他那个时候还会挣扎一下。可是人生没有早知道,他不想再欠萧泽,也不想再欠萧绝,所以干净利落的交出了萧家。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他,真的是天真又愚蠢。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过,除了空有其名的萧家继承人的头衔,一无所有的他要如何去保护温以柔母女。

    一年后,萧泽死于一场车祸。他其实有些怀疑,那场车祸和萧绝有关。可是,他却没有去深究。因为萧泽于他,早在他知道真相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再无父子之情。所以,萧泽是生是死,其实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个时候,他才隐隐开始察觉萧绝也许是恨着萧泽的。那么萧绝为什么会恨萧泽呢?比起他,萧泽对萧绝又岂止好十倍,百倍呢?而且在他的印象中,萧泽并没有对不起萧绝的地方。如果说是因为他母亲的死,可那只是一场意外。他这才开始着手调查萧绝,而萧绝却比他要敏锐的多,不但知道他在调查他,甚至他还主动为了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

    他说,我恨萧泽。如果不是他把持不住和那个女人发生了关系,我妈妈也不会一直郁郁寡欢,更不会和他吵架一气之下出海,也就不会遇到风暴。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和妈妈在那场风暴中经历了什么,更不会知道,四岁的我到底是如何在那场风暴中活下来的。在我和妈妈生死未卜的时候,他都干了什么呢?他却将你接了回来。你那个妈,间接害死了我妈。而你,又代替了我。你说,我有多恨你们?

    也就在他们通电话的那天晚上,在他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的时候,温以柔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