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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我只能说抱歉！”萧振海言语间满满都是歉意，说道：“我的情况你是了如指掌的，萧谈振那个不孝子……”
他似乎是气，气的声音都在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所谓温柔乡，英雄冢。没想到你对谭曼贞竟是情根深种。”
萧绝笑着道。
“嗯，她是我深爱的女人。”
萧振海答得毫不犹豫，而且是斩钉截铁。
“我怎么觉得你最爱的女人其实是温以柔呢？”
萧绝似乎在试探萧振海。
“不是！”
萧振海的回答非常的肯定。
“不会是因为我，你才故意远离温以柔，实则是为了保护她吧？”
“如果我真的深爱温以柔，又怎么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呢？”
萧振海不答反问。
“你爱不爱她不重要，我只知道，温以柔，我要定了！”
萧绝的话里，同样满满都是坚定。
“我和她现在已经离婚了。”
听到萧绝的话，萧振海似乎并不惊讶，仿佛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是淡淡的答道。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出现？现在应该是你最好的时机。”
“萧亦楠，你休想套我的话。”萧绝的声音蹙冷，“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该出现的时候，我就会出现。”
声落，他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萧振海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着通话记录里那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发了一会呆。这些年，萧绝每次打他的电话，都会用不同的电话号码。哪怕他耗尽心力，也始终查不到萧绝的任何踪迹。
……
温以柔去拜访客户的时候，走错了路，车子开进了一个小闹市里。她正准备掉转头，却看到前面有人在打架。原本她不想多管闲事，可是看到被丢弃在一旁的拐杖，她立刻就下车，走了过去。
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欺负一个残疾人，这算个什么事？
太不像话了！
“警察来了，快住手！”
她边走边喊道。
闻言，那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都没敢回头确认，就一窝蜂似的全跑了。
“你没事吧？”
温以柔伸手去扶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谢谢你……”中年男人回过头，声音突然一顿，脸上满满都是落寞。“以柔。”
“萧振海？”
温以柔一愣，原本扶着萧振海的手猝然松开，一脸的不可置信。
而萧振海似乎也有些怕见到温以柔，他微垂着眸，身体前倾，伸手就去捡丢在一旁的拐杖。可是拐杖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他的手根本够不着。
“你的腿……”
温以柔连忙伸手捡起拐杖递给他，欲言又止。
“中风了。”
萧振海接过拐杖撑着站了起来，淡淡的答道，眼睛却始终不敢看温以柔。
自从和萧振海离婚之后，温以柔就下意识的回避有关他的消息。特别是萧振海在董事会上力挺萧谈振之后，她更是恨极了他。这次，萧暮缇出手对付萧氏集团，她虽然从中出了不少力，可她关注的重点是萧氏集团。对于萧振海，她压根就不想提起这个人。离婚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没想到再见，他却成了这般模样。
这一刻，温以柔的心里百感交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而萧振海似乎也并没有和她继续聊下去的打算，他拄着拐杖，吃力的捡起地上的菜篮子，目光在打碎的鸡蛋上顿了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说道：“家里还有些事，我先走了！”
“你的鸡蛋都打碎了，需要我陪你去买些回家吗？”
温以柔知道她不该管，也不该问。可是她看到与之前反差如此大的萧振海，说不出为什么，她竟有些不忍心。仿佛在这一瞬间，她对萧振海的恨就去了一大半。
“不必！谢谢你！”
萧振海背对着温以柔说道，温以柔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却能感觉到他语气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坚决。
“那你路上小心！”
“嗯。”
曾经深爱的人，背道而驰，相对无言。温以柔不知道她和萧振海这样的结局，对于她来说，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萧振海拄着拐仗往前走，虽然走得缓慢，可步伐却坚定，不曾回头。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不知道为什么，等温以柔回过神来，她已经鬼使神差的跟在了萧振海的身后。她脚步一顿，有些懊悔，正准备转身就走时，却看到萧振海在一家蔬菜批发的小店门口停了下来。
“老板，鸭蛋怎么卖？”
萧振海已经站在店门口开始挑鸭蛋了，而且那些鸭蛋明明就很脏，有好几个上面不但沾了鸭毛，还有干涸的鸭屎，可他却似乎完全不在乎。
温以柔要转身的脚步又是一顿，在她认识萧振海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萧氏集团的董事长了。在她的记忆里，萧振海一直都是西装笔挺，站在高楼大厦里，俯视众人的模样。现在，他穿着皱巴巴的西装，站在街边的小摊位前，虽然有些狼狈，却是一个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温以柔苦涩的笑了笑，突然就想起一句话——没有暖不暖，只有爱不爱。这样的一个他，她曾经也拥有过。只可惜好景不长，他的工作越来越忙，他们也越走越远。这样的一个他，她许久未见。再见时，他却是因为另一个女人而变成了当初的模样。这一刻，温以柔才幡然醒悟，原来这个男人早就已经不再属于她，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在一起就注定是一场错误。
“怎么又是你？”老板的语气极为的不善，也很不耐烦。“走，走，走！我没空和你讨价还价。”
说话间，他就站起来，抢走了萧振海手里的鸭蛋，然后还极为粗鲁将他推离开摊位前。萧振海现在的身体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但也就是拄着拐杖勉强能走路而已。他的双脚不大能使出力气，主要还是靠拐杖。所以被小店的老板一推，他一个踉跄，差点就跌倒在地上。
“小心！”
温以柔立马跑过去，扶住他。
“什么人嘛！就买几个鸡蛋，也能讨价还价个半天。要都这样，我们还要不要做生意？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要斤斤计较，简直就是浪费我的口水。一大早就碰到这样极品的客户，简直是晦气！”
店主狠狠的瞪了萧振海一眼，骂骂咧咧的回了店里。
萧振海满脸通红，拄着拐杖的手背上青筋乍现，可他却忍着没有发作。
“走吧！前面有个凉亭，我们去坐一会吧！”
温以柔扶着萧振海在凉亭里坐下，萧振海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
“你们现在经济很拮据？”
半晌之后，还是温以柔率先打破了沉默。
“还好！”
萧振海依旧是低着头说道。
虽然萧振海不肯说，可经过了刚才那一幕，温以柔大抵能猜到他现在的状况。谭曼贞虽然在调香上面有些本事，可是当初她剽窃暮暮的成果一事，早就弄得人尽皆知。而且，当时King更是明确表示，谭曼贞根本就不配成为一名调香师。以King在调香界的威望，估计整个调香行业怕是根本就没有人敢雇佣谭曼贞。甚至，暮暮和少沧都对一些企业施加了压力，不准他们录用谭曼贞。而萧振海现在双腿不方便，想要找到工作，确实也困难。
现在，萧氏集团倒闭了，萧家的所有财产都被查封，用来扣押萧氏集团所欠的外债。一双儿女都进了监狱，而萧振海和暮暮又是……如果不能改变现状，不止是现在，往后的日子怕是会更加的难过。
“我给你介绍份工作吧？”
温以柔终究还是心软了，之前恨他恨得要死，可这会看到他这样凄苦的模样，却又不忍心了。
“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又有哪家公司肯雇佣我呢？”
萧振海苦涩的一笑道。
“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介绍你到我朋友的公司去当保安。”
凭萧振海的能力，哪怕他双腿不方便，其实也可以胜任一些更好的职位。只是，她不想让萧振海以为他是靠着她的关系才能谋得一个好的工作岗位。而且她也不想再和萧振海有过多的牵扯，所以她的心软，她的帮忙都应该适合而止，不应太过。对于她来说，她并不图什么，但求问心无愧。好歹他们曾相识，相爱一场。
“谢谢你！只要别人不嫌弃我，我没有问题。”
现在的萧振海很谦卑，和之前那个高高在上的萧氏集团董事长简直判若两人。
“你的手机号码没有变吧？我先和朋友去确认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让他们通知你过去上班。”
温以柔问道。
“我现在没有用手机。”说完，他似乎是怕温以柔误会什么，又解释道：“主要是比较清闲，其实能用到手机的地方也不多。而且医生也交待我，少接触有辐射的东西。”
“嗯。”温以柔知道这些并不是实话，却没有多问。“那我要怎么通知你？”
“曼……谭曼贞有手机，你可以打她的电话。她用的是我之前的手机号码。”
“好！”
“谢谢你！”萧振海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对着温以柔弯腰鞠了一躬，又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
“那好！你路上小心，保重！”
“你也是！”
说完，萧振海转身一拐一拐的往前走。
温以柔站在他的身后，入目的背影是那么凄凉，那么落寞。风吹过，扬起他的发丝，她这才发现，他那一头乌黑的发，竟是白了一大半。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都已经老了。她爱了他大半生，也和他缠纠了大半生，更是恨他多年。而他们的余生又还能有多久呢？难道她的余生真的打算在怨恨中渡过吗？她问自己。
答案是否定的。
算了！她爱够了，也恨够了，而萧振海现在也已经得到报应了。那么，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吧！让往事随风，恨也随风吧！
“阿楠！”
她急步跑向萧振海，拉住他的手叫道。
萧振海全身一震，拄着拐杖的手似乎瞬间失去了力气，猛得松开，拐杖掉在地上。有那么一瞬，温以柔觉得萧振海那一双腿其实是健康的。因为失去了拐杖的支撑，他竟然都没有倒下。可下一秒，萧振海就已经脱力，如果不是温以柔立刻伸出双手扶住他，他已经栽倒在地上。
等温以柔扶着萧振海重新站起来，捡起拐杖递给他之后，萧振海脸上的神色早已全部敛尽，那一瞬的失态，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还有事？”
他淡淡的问道。
“阿楠，就这样吧！以后，愿我好，祝你安。”
温以柔正视着萧振海，一字一句的道。
“好！再见！”
萧振海眼角扬起淡淡的笑容，对着温以柔笑了笑，迅速的转身。
“再见！”
温以柔的声音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声落，她已经迈开了脚步，往回走。
而萧振海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听着温以柔越来越远的脚步，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很想再看她一眼，多看她一眼，可是却不敢转身，怕她看到他的狼狈。
有多久没有听到她叫他“阿楠”了，这么多年，他以为她早已经忘记了，原来她还记得。
以前他对她说，以柔，我的小名叫阿楠，私下里你可以叫我阿楠。
她问，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这样叫你吗？
他说，只有你一个人可以。
这些年，他一直信守着他的承诺，可惜她不知道，也不敢让她知道。
以柔，你总说，莫少沧是最了解你的人。其实不是，我才是。只是你不知道，我也不能让你知道。
以柔，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此时此刻，你对我说，阿楠，就这样吧！以后，愿我好，祝你安时，我有多么害怕；你更不会知道，我其实并不需要你的放下。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如果我们之间连恨都没有了，那对于我，才是最悲哀的事情。我宁愿你恨我，哪怕一直恨我，可就算我用尽心力，我们依旧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
那一天，萧振海坐在凉亭里整整一个上午，压抑的哭声也一直伴随着他。长久以来，第一次放纵自己，第一次发泄。他以为没有人会看见，却没有看到谭曼贞站在转角处，一直看着他，神色怪异。
……
晚上六点，萧暮缇带着萧瑞到外面去吃饭。最近温以柔去了国外出差，只剩萧暮缇带着萧瑞在家里。所以一般情况下，吃饭问题他们都是在外面解决的。
两人刚从家里出来就碰上了苏亦阳。
“苏哥哥，你这是准备去我家吗？”
萧暮缇笑着问道。
“嗯，很久没见你和瑞瑞了，过来看看你们。”
苏亦阳笑得如沐春风。
“我和瑞瑞打算去吃饭，你吃过了吗？”
萧暮缇问道。
“刚好我也没吃。”
“那一起吧！”
“好！”
“瑞瑞，快叫人！”
萧暮缇轻轻推了推站在一旁的萧瑞，说道。
“苏叔叔，好！”
萧瑞乖巧的叫道。
“瑞瑞乖！”苏亦阳温柔的一笑，轻轻的摸了摸瑞瑞的头，又道：“我抱你，好不好？”
“不用的，他可以自己走！”
苏亦阳却已经将萧瑞抱起来了，边走边说道：“平时我想抱他，还没有机会呢。”
“看你说的！你什么时候想他，随时可以过来看他的。”
“真的吗？”
萧暮缇连忙点头，“当然是真的。”
“那你可别嫌我烦。”
苏亦阳微微笑着道。
“一定不嫌你烦。”
萧暮缇也笑了笑，道。
“你爸爸那边……”
苏亦阳话还没有说完，萧暮缇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早就已经没有了爸爸。”
“暮暮，不要这样！”苏亦阳微微一顿，又道：“无论如何，他始终是你的父亲。他现在的处境真的很不好，你真的不打算原谅他吗？”
“怎么？你是他请来的说客？”
萧暮缇的声音蹙冷。
“不是的，暮暮。”苏亦阳拉住转身欲走的萧暮缇，柔声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少背负一些。他始终是你的父亲，看到他现在过得这么辛苦，我想你心里也一定不好受。所以，如果你真的一时无法原谅他，那么至少不要再针对他。”
他并不是因为同情萧振海，也不是来为萧振海说情的，他只是心疼她。如果不是万不得以，谁愿意和至亲之人拔刀相向？拔刀之前，不经历抽筋剥骨之痛，如何能狠得下心肠？
“谁说我心里不好受？我高兴的很，那是他应得的报应。”
萧暮缇冷冷的道。
“暮暮……”
苏亦阳三分无奈，七分心疼看着萧暮缇。
突然，萧暮缇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见是容锐打来的，立马就按下了接听键。
“暮缇，你在哪里？”
不等萧暮缇开口，容锐就先说道。
“我在去外面吃饭的路上，怎么了？”
“刚刚接到消息，萧谈振越狱了。你现在哪里也不要去，立刻回家，我马上到你家来找你。”
容锐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担忧。
“你别这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