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第二百七十九回

巧克力锅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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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政依着程祥建议,在马车里依旧装睡,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马车停了, 贾政听见车帘被人挑开,继而有人说话:“到底是个当官的,瞧着手无缚鸡之力, 不过是饭里下了点料就睡到了这时晌。”

    一旁又有人道:“莫不是量大了, 人昏死过去了?如此接下来何行事?”听闻这话, 贾政心里紧张起来, 接下来如何行事?莫不是要……贾政不敢深想,身上冷汗出个不停, 可又不敢睁眼对峙,只能闭着眼继续装睡。

    此时有一人伸手进来探了探贾政与程祥的鼻息,片刻后说道:“应是没大碍,估摸着是马车颠簸, 这两人颠得昏睡过去了。反正一会儿将其带到破庙, 将人绑了,我等逼迫他把书信写了就好。”

    一旁有人附和道:“没错没错,反正先将王爷安排的事办理妥当为妙。”众人哈哈一笑,贾政听在耳中, 急在心间。现在可是说什么都时过晚已。

    这些人倒不再与其客气, 直接伸手在贾政脸上拍了几下,贾政何时受过此等待遇,也顾不得装睡了立刻睁了眼, 此事天色已黑,眼前站着两个身着布衣的蒙面人。

    贾政起初先是一惊,便听到其中一人喝道:“今日做了笔好买卖,瞧着样子定是能发上一笔。”那人说完也不等贾政开口,伸手一把攥住贾政的衣领,一下子拽下了马车,那人身旁的两个人也毫不含糊,直接那麻绳三下五除二将二人捆了个结实。程祥张嘴想喊,还未出声便被人塞了团抹布在嘴里。

    为首的黑衣人瞪了一眼贾政道:“看你模样是的明白道理的,莫要做伤了体面之事,你好自为之。”贾政看在眼里如何敢再言。

    二人被推搡着前行,贾政此时心内悔个不行。若是自己刚才未醒,有此际遇还真的是认为自己运气不济,遇到了山贼路匪,可放才听见那些人所说之话,心里明白这些贼人就是那些送自己去赴任的兵士所扮。

    贾政偷眼回头看,发现自己一行人只剩下了程祥跟在身边,那些管事常随怕是都已遭不测了。贾政心里长叹,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学政,这王爷何苦为难自己呢?

    一行人行行走走,没多久便到了一间破庙,此处早无人来供奉,庙外荒草长了一尺多高,里面佛像也歪斜了,庙顶也是破了个大洞,抬头便能看见外面的天。贾政心里戚戚焉,暗想今日莫不是要交待在此处了。为首的黑衣人将二人搡进庙内,压在佛龛下坐下,自己持刀而立。一旁的几个黑衣人则是揽了些草木,在庙里生了个火。贾政自是不敢吭声,一旁的程祥此时也有木讷。庙内一时安静起来,只听见草木燃烧时的噼啪之声。

    为首之匪徒见贾政二人不敢造次,便抱着刀坐下道:“你们倒是挺大个阵仗,这么多的马车,身手也不错,可惜最后还是做了我这刀下鬼。你们这是从哪里来的?要去哪里啊?”

    贾政听这话胡子没给气歪,这一转眼护卫变山匪不算,还装什么都不知道了。贾政正色呵斥道:“我乃是去赴任官员,你等竟敢绑架朝廷官员,可知这是何等大罪?”

    匪首嘿嘿笑了两声:“怪不得穿的体面,阵仗又大。可是我这刀下死了的官员少说也有几十了,如今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说罢便拎着刀走向贾政。此时贾政心里也慌乱不堪,毕竟手脚被缚,又有人持刀而来,任谁也不能坦然置之。

    那人两三步行至贾政跟前,举刀问道:“我刀下不杀无名之辈,你报个名姓,我好给你个痛快。”

    一旁的程祥见状忙扑过来,挡在贾政前面,对着匪首磕头不止。因嘴被塞着,口里呜呜不得出声。贾政心里倒是生出一丝感慨,这等时候程祥还能如此忠心护主,着实难得。贾政道:“我是荣国府的贾政贾存周,要去甘陕任学政一职。你等绑架朝廷命官,已是大罪。又要滥杀官员,可是要杀头的死罪。”

    为首的匪首听见贾政如此说倒是住了手,抱着刀问道:“你是荣国府的二老爷?就是那个贼有钱贼有钱的荣国府?”说罢匪首一回头冲着众匪道:“果然算命的不欺我,说我这几日会有大财入账,今日果然算应了卦。这可是一只肥羊,要好生伺候才是呢!”

    匪首回头看着贾政道:“您说是不是呢贾大人,这天下银钱十之有三都入了贾府,这个谁人不知?今日偶遇贾大人,想请不如偶遇,我们哥几个请贾大人和我们几个好好把酒言欢一番吧。贾大人您这么有钱,只消给我们凑几个酒钱便是,你说如何,贾大人?”

    贾政心说这帮人怕是就在这等着自己呢,贾政道:“你既然已劫持了我们,我带的盘缠行李,你也应该尽数得了,如此虽不多,但也不少。如此可行?”

    那山匪听言怒目道:“这本就是我等该得的,贾大人何苦如此小气,要知道这千金可难买性命,您贾大人命是何等金贵,可莫要因小失大啊。你们读书人岂不知道千金散去还复来的道理?”匪首转头对旁人使了个眼色。一旁便有人奉上了纸笔,匪首道:“不过是写封信,叫府上送些银钱来,如此买卖岂不合算?”

    贾政心里泛苦,只听那匪首又道:“我等也不是贪财之辈,只讲究个等价交换。我觉得以贾大人的性命换个百万之资也是不为过。而且这数目对于荣国府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贾政苦笑道:“我倒是不知这天下财路十分之三进了我们府里。我在京中不过是个五品小官,俸禄微薄,体面不过是仗着祖上庇佑。况且此行出来我们府上已经分家,这银钱账目都是清清楚楚,我又分不到大头,林林总总算下来,分给我的也没有如此许多啊?您是个明白人,一定晓得此间道理。”

    匪首一听笑道:“贾大人何苦说这些虚话哄我,贾府营生天下谁人不知?还需要我一一例举不成?”

    贾政摇头道:“家中营生打理我本就不挂心,而且其中不少经营很好的都是我家老太太的私产。”

    匪首一听笑道:“如此甚好,儿子没钱老娘有钱,试问天底下哪有当娘的不疼儿子的?这信一去,钱必到。”匪首将纸笔给贾政摆好,将绳子解了,持刀立在一旁。

    贾政活动活动手腕,被缚了多时,臂膀酸痛。贾政长叹一声,捏着笔不语。匪首用刀尖点了点纸面道:“若是贾大人不知如何下笔,那我口述你执笔便可。”匪首顿了顿道:“贾大人就写今日被请去山寨做客,和我等兄弟相谈甚欢,想宴请我等兄弟,可惜盘缠花费干净,遂向府里拿个百万之费,以酬兄弟结交之情。”

    贾政捏着笔,气得手都直抖,这都是什么狗屁的东西,还胁迫自己大言不惭写下这样话来。匪首见贾政不动笔,言道:“贾大人若是懒得动笔也不难,我这里也有粗通文墨的兄弟。只不过他们可不习惯用墨,那时候也只能问你们主仆二人身上借点血墨了。”匪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们笔迹,府上定不能认,如此一来,还要问贾大人借点信物才能让贵府信服,当然贾大人还要当官,右手自是不能动,不过这左手不用,不如就先借我们当个信物使使。”

    贾政又急又气,但瞧着匪首步步逼近,想起自己那些个随从如今不知死活,也知道这样的人是言出必行心狠手辣。虽然心内很是想将这几人的真面目直接揭穿,但细思之后,若是此时真的戳穿对方,估计自己真会直接剁下几个身体零件。贾政愤愤咬牙道:“我写我写!”

    “如此便是好的。”匪首将刀收回,“请动笔吧,贾大人。”贾政无奈,重新捉笔,抖着手写起来,片刻工夫就得了。

    匪首一旁看着,点了点头道:“贾大人不愧是要做学政的,这信写的倒是快。不过只是如此还是欠点意思。”只见那匪首一步便到了近前,将大刀收了,不知从何处掏出个短匕首来。

    贾政一见吓得连连后退,“我已按照你等所说,写了这信,如今你怎可出言反悔?”那匪首一笑道:“我怎会食言,不过这信短些信服,我问贾大人借点血便是。”言毕一下捉住贾政手腕,用匕首在其左手随意划了一刀,血顷刻便涌出,匪首用其血在信上拍了一下,赫然一个血手印便现于纸上。匪首将贾政一松,也不管其如何,只是将信吹了吹,待信上血迹干了,折好收入怀中。

    贾政道:“我已按照你所说写了书信,如今你可放了我主仆二人?”匪首闻言笑道:“怎可如此?你可是我的贵客呢!贾大人您就姑且安安心心跟着我们好好把酒言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