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回

巧克力锅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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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薛姨妈送信来告知薛公辞世,屋内众人皆惊,史菲儿初听闻也是吃了一惊,虽知道本会如此,但心想着这薛公应该能多撑些时日,没想到竟早早就撒手人寰。如此客死异乡,也是可怜。众人忙劝解王夫人了一番,王夫人自己也是叹息不已。稍后王夫人告辞离去不提,史菲儿也是命人按例备好白事之礼,以备日后之用。

    王夫人回了院便急急去报与贾政知晓,又忙命人去收拾准备明日吊唁所用之物。翌日一早贾府一众便忙去了京中薛家吊唁。虽薛家在京中有宅院,但毕竟不是原籍,本就是因为了给薛公瞧病才举家进京,带的人也不多。院门口两个斗大的灯笼早早悬挂好,门口出来进去皆有悲色。府内痛哭声声入耳。如今薛蟠年幼,现披着重孝跪守灵前,王家便派了人合着薛家的管家等人帮着一起照应接待。见了贾府来人忙来应承,赶紧将众人迎进了府。因薛公承了皇商之事,也有内府的人来吊唁,另有商宦之家得了信的,也忙赶来,薛家又有贾、王二府的亲戚,自然也有不少外亲等也一并赶了来,这般如此,薛家从里到外也是忙作一团。

    有人引着张王二位夫人进了内宅,内有丫鬟婆子簇拥着薛姨妈而立,薛姨妈今日又是伤心,还要顾全着里外诸事。如今见了自己亲姐更是泪又落下。也不知其昨日哭了多久,如今这双眼也肿的如烂桃一般,或许是却是悲由心生,这么瞧着薛姨妈好似一夜间衰老了十余岁。薛姨妈拉着王夫人手道:“本想着京城内名医众多,心怀满满希望而来,哪曾想却是如此个结果,如今竟是、竟是……”薛姨妈话未说完,便扑进王夫人怀中大哭不已。其早已体力不支,如今全凭一口气强撑着罢了,此处又是在生地,见了自己亲姐自然心中积攒多时的悲痛一下俱涌了出来。哭嚎几句,便一下子厥了过去。这下可唬住了众人,薛宝钗本是陪站在自己母亲身旁,一直偷偷抹泪,因怕自己再哭更惹得母亲伤心,咬着嘴唇强忍着。可如今见自己母亲又忽然哭得昏了过去,自然方寸大乱,抱着自己母亲哭个不停。

    张夫人忙将薛宝钗揽在自己怀中抚头好言安慰,一旁的王子胜之妻也赶忙将薛姨妈扶住,摇晃呼唤,望能将其唤醒。众人中有一小姑娘两步近前,伸手忙掐住薛姨妈人中,掐了片刻薛姨妈眼皮一动,舒了口气方才转醒。众人见了才舒了口气,王夫人道:“方才一下子我们都怔住了,倒不如凤哥机敏。”王熙凤冲薛姨妈略施礼,转身对着跟在薛姨妈身旁的丫鬟婆子厉声道:“你们都是木头吗?还不快去打水奉茶。平儿你速去将我那药匣子里的放着参片的小匣子取来,拿参片给姑母拿来含着。还不快去,连做下人的本分都忘了不成?”听了这话,那立着的丫鬟婆子忙都动了起来,打水的打水、捧茶的捧茶。片刻后便有个小丫头捧个小匣子来,打开匣子,王熙凤亲自捻了几片让薛姨妈含进嘴里。薛姨妈吃了参片倒是精神略好了些。王夫人见状,怕薛姨妈又哭自然也是忙劝:“你且别太过伤心。好歹看着这一双儿女的份上。切不可太伤心哭坏了身子。如今好好送走你家老爷才是要紧。”薛姨妈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薛宝钗见自己母亲转好,这才住了泪。王熙凤将薛宝钗拉到一边,将自己手中放着参片的匣子放在其手上小声道:“这盒参片,妹妹先收着。此参性情温和,含服可顶些精神。若是姑母精神不济,你一旁看着服侍着吃上几片。但毕竟是药也不敢多吃。如今你虽还小,但也需为母分担一二,常劝解些吧。”薛宝钗捧着小匣子,眼中含泪,点了点头将东西收了。

    张夫人一旁瞧着,今日对这王熙凤倒是大为改观,早些时日因王夫人常将自己这两个内侄女接到府中来玩。时常在贾母跟前夸赞一二,自己起初也不以为意,但时间久了次数又频繁自然也难免会在意。自己与其略略聊过几次,倒觉得这样的女子甚为聪慧,只是王家奉行养女无才便是德,对读书等事颇不在意。此方与自己这样出身于书香门第的人家的教养方式差别就太大了。今日这事自己瞧着,这王熙凤虽未怎么读书,但难得却是遇事不慌、处置冷静。模样身条又生的好,心里倒是有了几分欣赏。

    因有了这样一场,众人也都是再劝解了一番。王夫人见其毕竟精神不济,此处又没个薛家族亲能帮衬便留下来帮着打点一二。待晚上无客人来吊唁时,王夫人问及其日后打算,薛姨妈如实道:“如今自己亲眷俱是在京中,自己自然愿意投奔而来,只是薛家祖籍金陵,那边还有不少营生要打理,昨日和子女商议一番后,等过些时日扶灵柩回乡,待那边孝期满,料理妥当了再来投奔京中亲戚。”王夫人听了也是点了点头,毕竟如今他们在京中只是为瞧病而来,如此这样做也是妥当。薛姨妈说时又是落了一回泪,王夫人少不得又是安慰一番。薛家在京中又停了有月余,将东西收拾停当,薛姨妈带着薛蟠、宝钗扶灵柩回了原籍不提。

    转眼又是一秋,因府中今年喜事多,贾赦想给贾母好生过个生日再乐上一乐。史菲儿本就对过生日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每年办与不办的都是要设宴请宾朋,送礼还礼的,日子久了,也就听之任之了,反正无非都是老一套,自己就当是领了其一番孝心罢了。

    这一日贾赦出府去给贾母筹备寿礼,也是有人介绍说是发现个稀罕玩意儿,贾赦打算搞回来让贾母惊喜一下。哪知才出了府就碰上了史鼎,史鼎脸色阴沉对贾赦道:“今年给老太太的庆寿事从简了吧。”贾赦忙问是为了何故,史鼎道:“听闻太子不好,今日京城御医都去了太子府,方才就连皇上也去了。”贾赦听了大惊,问道:“太子竟真……”贾赦瞧见史鼎给自己做的手势,忙将话头住了,只见史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姑母如今身体康健,寿诞明年再庆也无妨。如今府上本就事多,易惹人注意,此时还是低调些为妙。”说罢史鼎拱手告辞,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贾赦回府后心事重重,这太子一病数年,每每都有传言说其病重不治只靠着人参灵芝等大补之物吊命。可一晃也是又过了数年,也未见其真的如何,不过是极少上朝便是了。虽如史鼎所言如今老太太身体康健,明年再庆也是无妨,但这请帖都送出去了,难不成现在往回收?况且此事又不便开口。虽说贾母不太在意,可毕竟自己也已经将话都说出去了。但既然史鼎如此说,必然也是有些根据,可仅凭此就将贺寿之事潦草了,与贾母也不好交待啊。贾赦想了半日,也只能去寻贾母将这事说个清楚明白。

    史菲儿听贾赦如此一说,倒也能明白贾赦心中担忧便问道:“若是这话真言中了,你觉得会如何?”贾赦皱了皱眉道:“虽开国后并未有此事,但圣上对太子也是格外看重,这服丧也是常理。”史菲儿听了道:“如此也就对了,如今我们府上太招人眼,低调些也是好事。况且我那侄儿说得没错,过个生辰罢了,明年再庆也是一样。”贾赦闻言点了点头,犹豫着又道:“可是如今这贴子都送出去了,大后日便是正日子了。如今往回收最是尴尬。这可如何是好。”

    史菲儿笑笑道:“这样吧,后日起来你便派人去给各府下帖子,说我被梦魇着了,去庙里卜了一卦,说今岁贺寿不宜大操办,需清清静静地方保平安,明年再请亲眷们热闹一场。”史菲儿顿了顿道:“明日我便去庙里转一圈,将这话圆上便是了。”贾赦听了大赞,又许诺说明年庆生定给贾母办得热热闹闹,好弥补今年之过。史菲儿笑笑道:“我这年岁,如今倒真不喜欢庆贺生辰,大操大办一来我也是疲惫,二来,也容易落人口实。三来好似唯恐旁人不知道自己又老一岁一般。如此能清清静静地过一个,倒是甚合我意。你也不必记挂于心,明年也不用特意大办一场了。”贾赦听了也是连连称是。

    次日一早,史菲儿便命人收拾好东西驾车去西门外的菩提庵,说是要烧香拜佛。再转过一天贾赦便遣人去挨家挨户送信,说贾母前几日被梦魇了,求佛后说今年不宜庆生,需清清静静念佛吃斋才能保得身体康健,没有祸端。故而登府告知众亲朋,还望其见谅。众人得了信,又说贾母心诚的,也有说贾赦孝顺的,到没太做他想。

    十日后,中秋方过,太子薨。皇上下旨盛赞太子,令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