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关于造反的思考

白河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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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湾子口村,楚家新宅。

    前院已经大变样,17名重伤员被送进来后,这里更像是个野战医院。

    为了救治伤员,除了灵虚子外,楚凡又从登州城请了三位擅长治疗刀剑伤的大夫,就住在内宅的东厢盯着瞧病。

    其他人楚凡也还罢了,豆豆是他最担心也最渴望救回来的,这个还不满17岁的少年肩上中的两箭也就罢了,胸口那一箭着实凶险——从宁远回登州这两天两夜里昏迷不醒,一直在咳血,嘴唇白得像死人般吓人。

    一上岸楚凡就火急火燎地往登州赶,除了请大夫外,他还把首饰匠给请来了,花了俩时辰弄出了两支空心针头——纯金打造!没法子,只有黄金的延展性最好。

    有了针头,输液管楚凡也找到了替代品——鱼肠。

    鱼肠和针头都用蒸馏过的高浓度烧酒洗干净后,楚凡直接把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动脉,另一头扎进豆豆的静脉。

    他估计自己应该是O型血,不过即使不是也没办法了——豆豆失血太多,再不输血的话必死无疑,还不如赌一把。

    不过从豆豆输血后的反应来看,楚凡还真赌对了——看不出豆豆有什么不适,嘴唇反倒隐隐有了血色。

    有了血就算把豆豆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了,但他那已经开始化脓的伤口仍然让楚凡揪心不已——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伤口感染是最大的杀手!

    为此楚凡一直守在前院不敢离开,就连登州兵备道派来请他去议事的小吏都被骂了出去,“老子得照顾兄弟,没工夫伺候!”

    经历这次的生死一线后,楚凡看得更开了,什么官场什么应酬什么敷衍统统他妈滚蛋吧,真要惹急了,老子还就扯旗反了他娘的!

    有这帮兄弟在,登州算个屁——宁远那些和鞑子交过手的三千乱兵都被打得抱头鼠窜、哭爹喊娘。登州这些战场都没上过的营兵楚凡还真不放在眼里。

    而且他也算对得起兵备道了——“金凤”号一艘船就已经够把他和甲字哨送回来了,剩下三艘船还让他们去天津继续运粮,还要怎地?

    又守了豆豆一天一夜,看着灵虚子他们把豆豆最大那个伤口的腐肉剔干净后。熬得两眼通红的楚凡才在柱子的催促下回了西厢房休息。

    刚睡了俩时辰,楚凡就又醒了,这次是闲茶把他叫醒的——牛岛的信到了,小丫头见内容实在太过惊心,不敢耽搁。

    看完信楚凡一下陷入了沉思。

    信是陈尚仁和凌明、孙和斗乃至陈富贵他们商量着写的。在写到癸字哨被捕以及工匠们不敢出战时,用了“实乃畏惧王法”这样的字眼。

    这让楚凡昨天还坚定的信心顿时动摇了——仅仅是对抗朝鲜这么一个大明的藩属都会让人畏缩不前,要真是对上了大明官府……

    楚凡不敢想了!

    这帮兄弟在面对海盗、面对土匪、面对乱兵这些王法之外的人时,表现出了一往无前的勇气和战而胜之的决心;可当他们面对朝鲜官兵这些代表着王法的人,表现竟是如此的大相径庭——居然是不战而降!

    这让楚凡想想都不寒而栗!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现在看来,他对这个时代的很多深层次的东西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深受理学荼毒的底层人民,宁愿饿死也不敢起来造反,这让来自未来的楚凡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不得不接受!

    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之后,楚凡最终决定,稳妥为上,先易后难。

    首先是牛岛基地。现在看来,要想保证牛岛的安全,仅仅固守是不够的,必须要扩大防卫范围——如果在牛岛的对岸自己有据点的话,类似这样的偷袭就不可能发生了。

    再者说了,这次济州岛的旌义县不声不响就勾结章鱼海盗偷袭自己,这口气楚凡怎么都咽不下!

    同时。利用朝鲜官兵来让自己这些手下逐渐淡化对王法的畏惧也是个好办法!

    一箭三雕的好事上哪儿找?

    楚凡很快便决定了,带上沈腾的庚字哨和陈二蛋的丁字哨前往牛岛,收拾旌义县顺带抢占牛岛对岸——甲字哨这次伤亡太惨重,得留在登州这边修整。而且烟厂也确实需要守卫。

    其次是登州官场这边,还是不能翻脸,该敷衍的得敷衍,该应酬的得应酬——其他且不说,光是沙河两岸的这些流民,没有登州官场的默许。自己想要弄人走根本不可能。

    不过家不能再安在这里了,必须把张氏和闲茶以及三叔一家送到牛岛去。

    最后便是烟厂了。

    这次牛岛的来信可没少发牢骚,说什么遇袭当天就给六大家写了求援信,结果到现在连一片帆都还没见到云云。

    楚凡想想也正常,他和六大家虽然有个联姻的名义在,可说到底还是利益的结合——自己承诺给六大家提供仙草卷烟,几个月过去了连一条都没送过去,人家心里没疙瘩才怪了。

    而想要通过仙草卷烟笼络住六大家,这登州烟厂就不能出差池,必须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他正想着呢,柱子进来了,一脸的喜色。

    “豆豆醒了?”楚凡见状惊喜地问道。

    “醒啦醒啦!嚷着要水喝呢!”柱子连连点头。

    楚凡再不说话,起身快步来至前院,果然看到豆豆正微睁着双眼,虚弱地茫然四顾,看到楚凡眼圈一下便红了,断断续续说道,“公子……俺对不住你……俺没用……护不了你周全……还要你给俺过血……”

    楚凡被他说得鼻子酸酸的,坐到床沿握住他的手道,“还要怎么才算周全?……傻孩子,你做得很好!”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站着的柱子,还有旁边那些伤兵,提高了音调,“兄弟们,你们做得很好!都是好样的!……三千乱兵呀,被你们百多号人就打垮了……还要怎样!天底下还有谁能做得到?!”

    听他这么说,柱子脸上愧色一下涌了上来。

    楚凡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的指挥失误羞愧——还在船上时柱子以及三名队长就把此战的经验总结写出来了;其中都提到了两点,一个是第一轮击溃乱兵后没有追击,另一个则是第二轮乱兵进入三十步范围后没有及时下令投掷手榴弹。

    两条都与柱子的指挥有关,柱子自己也认识到了,这两天正为自己害得这么多兄弟伤亡而后悔羞愧呢。

    “柱子,别苦着个脸,”楚凡想了想,安慰他道,“谁都不是天生就会指挥打仗的……你是第一次独*立指挥作战,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当然还得多学多琢磨,多听大家的意见……错一次不要紧,不能错第二次!……慢慢你就能积累出经验了。”

    他这番话让柱子明显放松了不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且不说楚凡帮柱子总结经验,此刻,远在六百里外的宁远城,一场关于楚凡的争论也在进行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