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辅政王沈郁

白衣若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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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梁国第三任帝王萧祁昱是个年轻的帝王,今年方二十岁,却已经当了五年的皇帝了,先帝爷去世的早,去世的也过于匆忙,没有给他任何一个儿子打下根基,以至于朝廷大权被摄政王,也就是当朝唯一一个异姓王--瑜王爷沈郁揽了过去。

    萧祁昱当了五年皇帝,但有很多事都说了不算,就跟今日的早朝一样。

    萧祁昱坐在皇位上,冷眼看着下面唯瑜王爷沈郁马首是瞻的众大臣们,为了一个春闱考试,他们争吵的相当热闹。从监考人到应试内容,一一摆到了朝堂上,一眨眼朝堂成了菜市场。

    从这争吵的两派就可以看得出摄政王的人多,六部高管几乎全是他的人,礼部尚书更是对他忠心耿耿。而他的人,或者是说与瑜王爷沈郁相对立的人就那么寥寥的几个,且都是不成气候,官职在三品之下,唯一一个居三品的是他前年提拔的楚靖,现任兵部尚书。

    楚靖大概是因为是他提拔的,所以尽管知道不能同林昭玄争执,可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不能任沈郁一人做大,就算争执不过,也要表示下态度。

    礼部尚书林昭玄年轻的时候也曾高中状元,文采斐然,口才也就厉害,引经据典,口若悬河的把历朝历代选举士子的重点一一道来。

    他的根本就是沈郁的根本,萧祁昱不用听就知道是以往的那些条条框框。

    沈郁做事墨守成规,或者说他牢牢的攥着他的权利不肯放,所以他要按照以往的选拔制度,以各乡县推举的才子前来会试。可以想象的出,这些以贿赂沈郁而送来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先不说如何效忠国家,别来敛财就是好的了。

    萧祁昱这么想着却没有看沈郁,两个人的距离是最近的,沈郁作为辅政王就在他的左手边,特意赐座的椅子上。可萧祁昱的眼神却每每都略过了他。

    沈郁也没有看他,只是稳稳的坐着,他的斜对面是恭王爷,也是皇上的皇叔,同他不一样,是亲皇叔,所以虽然没有他这么大的权利,也同他一样的席位,当今皇上是个很孝顺的人,所以给自己的皇叔都赐了座位。既然同等座位,那比的就是谁坐的稳当了。

    恭王爷也同沈郁一样,目不斜视,唯恐多看他一眼就落了下成,他沉默的听着朝堂上其他人的发言,一言不发,既然有小兵出马,那他就旁观,下棋者在于纵览全局,即便是处于劣势,也要从容不迫。

    两只老狐狸面对面的沉默,下面的朝臣争执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楚靖的儿子楚云彻冷笑道:“林大人说的这些,我等都懂,只是朝中需要新生,新的民生,倘若一味的墨守成规,怎能改进,怎能听取不一样的民意,怎么能最好的为百姓做事。”

    林昭玄没有想到他的属下竟然在殿堂之上公然反驳他的意见,竟被他噎了一下,而楚云彻也没有给他机会反驳接着说到:“皇上说过,要择天下英才而用之,会试、殿试就是要不拘一格降人才,可林大人你固守根本,不思改进,可对得起皇上对你的赏识!对的起寒窗苦读数十载的读书人!”

    林昭玄都快五十岁了,还从没有被人这么顶过,他看着神色禀然的楚云彻气的手直抖,你……你……的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楚云彻却不再看他,因为坐在最前面的沈郁站起来了。

    瑜王爷沈郁并没有传闻中有着让人闻风丧胆的模样,反而是一派文雅之色,面容俊秀的跟老天瞎了眼一般,把一副好相貌白白的长在了他身上。

    他是先帝亲封的瑜王爷,虽无具体的官职,可他的权利笼罩整个六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几乎与皇位之上的萧祁昱穿同样的衣服,都是一身黑衣,五团龙纹相绕,沈郁的龙爪只少一只而已,远远看着像一样的,不知情的人看着也许会认错。

    这身黑色的衣服,衬的他的脸色如瓷,从官服里并展出来的白色领子都婉约起来,仿佛衬着的是月光,撒在万千荷面上的月光,皎洁、清俊。

    楚云彻就这么看着他回过头,那双眼睛轻轻的一扫,如同万千荷叶铺展,莲花初露;如同鸦羽扫过水面,惊鸿乍现,波光潋滟。

    楚云彻眼神一紧,听见他轻笑声:“楚大人说的是,三年一度的科举就是为朝廷选拔人才,俊才乃国之根本,古人说: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由此可见科举之重要性,如果如同楚大人说的那般随意的话,岂不是如儿戏。市井小民如何登上大雅之堂,平愚碌碌之辈又拿什么指点江山。楚大人就是这般处事,你置皇上的知遇之恩于何地,你置天下寒窗苦读的莘莘学子于何地?”

    把话原封不动的还回去这才是打脸之绝境。

    林昭玄的眼神一亮,一脸的得意。

    楚云彻没有看他这个肥肠大肚的上司,他只看着沈郁,沈郁脸上还是挂着笑,语调平淡,甚至里面一点怒气都没,然而越是平淡,越让人觉的其中的不屑之意。想必朝中的大臣都听出来了,瑜王爷讽刺一个人从不看场合。

    楚云彻狭长的眸子合了下,再睁开时笑了下,他并没有生气。

    沈郁,今年二十三岁,跟他一般年纪,却坐在摄政王的位子上五年,扶持当年并不受宠的三皇子萧祁昱上位,这么些年,他把持朝政,就算这份江山是他老子帮他稳住的,但他去世之后,他依然稳稳的坐着,自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他对自己的不屑之意也是没有办法的。

    楚云彻看着他,沈郁面上笑着,可眼里的不屑之意藏不住,他位高权重的这些年确实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连帝王都不放在眼里了,又何况是他。

    所以楚云彻也笑了下:“王爷说的是,皇上于我有知遇之恩,所以我所做之事都是急皇上之急。若有不当之处,请王爷赐教。”

    听他说出这番话来,林昭玄看着沈郁眼里都冒光了,被楚云彻堵着的气也顺畅了,若论口才,有沈郁在,那个自誉为辩才的楚云彻算个屁!他抚了抚胡须,笑道:“还是王爷说的对,国之根本当慎之又慎!哪能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能断言的。”

    这个林昭玄说话真是太猖狂,仗着沈郁撑腰,他一口一个王爷,压根没有把皇位之上的萧祁昱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怎不招人嫌弃。就算现在不嫌,总有一日会被嫌弃的,所以楚云彻避其锋芒,没有再搭理他,只看着沈郁笑了下。

    沈郁看他还能笑出来,敛了下眼皮,看向了殿堂里的其他人,其他人包括丞相周汉林全都缩着脖子低着头,想尽量的隐藏自己,以免接触到皇上的眼光,又不能给予他支援,所以各自羞愧,沈郁的这范行为已经是目无皇上了。

    沈郁冷笑着回过了头,他也知道他厉害,可他就是不想让楚云彻得意,所以即便知道萧祁昱的脸上无光,他也没能忍住,他的脾气也忍不了。他蛮横跋扈多年,最容不得别人说他的不好。

    他也没有看座上的萧祁昱,四平八稳的坐下了。他斜对面的恭王爷看他这番伶牙俐齿暗暗的磨了下牙,他朝年轻的帝王微微的摇了摇头,安慰他不要动气,沈郁的气焰嚣张了不是一天两天,现在根本不是除他的时机。

    萧祁昱似是看懂了他的深意,微微的点了下头,脸色稍有缓和。他看着众人道:“众位爱卿还有什么意见吗?”

    他这一声带着清冷,配上他那张漠然而贵气的脸,众大臣一时之间摸不清他是什么态度,萧祁昱这个皇帝年纪轻轻,可是一张脸却面瘫的可以,喜怒不于色,轻易不会笑,不知道他是因为被瑜王爷气的还是他本身就是这种性格。

    萧祁昱在没有登上这个皇位时众大臣都不了解他,因为他并不受宠,那时候他是三皇子,上不是大皇子,下亦不是最小的幺子,虽然养在孙贵妃膝下,可他的生母却是一个毫无后台的宫嫔,按理说他登不上这大统之位的。

    后来被沈郁扶上皇位之后,众人才认识了他,他们没有想到并不受宠的三皇子萧祁昱原来是这样一个人,为人端正,有几分真本事,读书读的好,习武也习的好,且处事公允,就算没有权利,可他丝毫不偏袒,一张清贵淡漠的脸也很有高高在上帝王的感觉,很容易博得众大臣的青睐。

    于是众大臣也都大多尊重这位年轻的皇上,尽管朝中派两派人马打得不可开交,可面对他时都还是恭敬的,此刻就嗫嚅着不敢说什么,因为知道他与瑜王爷的关系并不好。

    辅政王与皇上的关系,这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历朝历代没有一个是好的,皇上年幼时还好说,一旦成了年,那这种关系就非常紧张了,偏沈郁这个摄政王还非常的年轻,绝没有先死的样子,于是便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一山不容二虎啊。

    众人都不说话,朝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萧祁昱了他们一圈,最后看着恭王爷身后的周汉林:“周相怎么看?”

    周汉林为大梁朝的丞相,闻言便出列,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回皇上,林大人才高八斗,且已主持过两年的春闱考试,每一年都能为我大梁选拔出德贤兼备的人才来,今年臣斗胆请求皇上,让林大人再一次的做这会试的主官。”

    萧祁昱这次看向了沈郁,沈郁大概是因为要表现的低调点,所以低着头没再看他,萧祁昱知道他是在装,便也点了下头:“既然众卿属意林大人,那林大人就则无旁贷的担当此大任吧。记着,朕求贤若渴,所以林大人要不拘一格为朕举荐人才,方使人才各尽其能。”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林大人你是礼部尚书,云彻你是礼部侍郎,这一次的春闱你们要多向瑜王爷请教,且要一心,不得再生争执,要共同办好这次的会试。”

    林昭玄跟楚云彻出列跪地朝他磕头:“微臣多谢皇上。”独沈郁坐着点了下头,他是摄政王,萧祁昱给他免礼的特权,他用的很好。

    萧祁昱没心情再看众人,挥了挥手:“退朝吧,楚云彻留下。”

    他不想再见沈郁,沈郁既然把大权都揽去了,那就让他自己弄去吧。他不愿意在朝堂上跟沈郁吵起来,也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

    沈郁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嘴上透出一个微薄的笑意,楚云彻经过他面前时,他便把这笑意收紧了,楚云彻不知道为什么就多看了他一眼,其实看不清沈郁想什么,他的睫毛生的太长,眉目流转时,眼里的浓墨重彩便铺成了一幅画,明明暗暗,让人无法看清。

    再狠的人只要生的美了,便让人无法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