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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瑟终于是缓缓的开口。
在她出声的那一瞬间，苏子柒就突然安静了下来。“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我七岁的时候，明明是你自己跑来出现在我面前，可是却突然叫来人，和刚刚一样，用一样的嗓音，一样的语气，叫我走。既然你那么讨厌我，当初为什么生下我？既然不想见我，为什么要让我回来？！”
“不……”苏子柒颤抖着身体，她用力的摇着头，眼泪扑朔着掉下来。“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你知道我曾经有多想找到你吗？哪怕是父亲告诉我，你已经死了，我还是想找到你。因为我想，如果你当初舍弃了我，肯定是因为有什么苦难，你肯定不是故意的。如果你那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找过我，从来没有来看过我，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脱不开身。你或许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我那么努力的找你，就是想在找到你之后，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当年你要舍弃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苏锦瑟轻声的说着，她的眼泪，在一瞬间就掉了下来。她的声音带着隐忍的哽咽偿。
身边的顾归年用力的握住苏锦瑟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
“可是。”苏锦瑟突然抬起头，她死死的盯着苏子柒，眼泪即便是涌出眼眶，她也没有眨一下眼睛。“可是，在我知道我的母亲，竟然是你之后，我就突然不想再问了。我不想知道那么多。因为我发现，你离我那么近。你是有了丈夫，有了孩子。你就距离我近在咫尺的地方。哪怕是几步之遥，你也只会狠狠的推开我，让我走！撄”
然后，苏锦瑟说着，后退了一步。“你没有什么苦衷，全部都是借口。从一开始你就是想舍弃我！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留下我！”
“不！苏苏，孩子，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苏子柒不再顾及苏锦瑟是不是会害怕她现在的模样。她只是想要尽力的解释清楚。“我是你的妈妈啊。我十月怀胎生下你，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我怎么……如果不是真的不能，我怎么会不把你留在身边？”
“你不是我妈妈！”苏锦瑟尖锐的叫了一声，反驳着她。“你不是，你不是！”
“孩子，孩子……”
“别叫我！你不是我妈妈！你不是我妈妈！”苏锦瑟用力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她失声痛哭。“我的妈妈已经去世了……她已经去世了。我应该相信父亲的话，我相信父亲的话，我没有妈妈了，没有了——”
顾归年几乎是瞬间就抱住了苏锦瑟。“苏苏，苏苏。”顾归年把苏锦瑟拉进自己的怀里，摸着她的头发，努力平复她浮躁且激动的情绪。“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安静点儿，苏苏，安静一点儿。”
苏锦瑟趴在顾归年的怀里，失声痛哭，期间还一直不停的重复着“没有妈妈”这句话。
这让苏子柒更加的伤心难过，也更加的后悔。
“瑟瑟。”顾成均走过来，走到苏锦瑟的面前。“孩子，我知道你现在非常的难过。你甚至不能接受。但是，你妈妈并不是故意要抛弃你的。”
苏锦瑟把脸埋在顾归年的怀里，并不抬头去看顾成均。她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肩膀微微的颤抖着，无声的哭泣。
顾归年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我在这儿，苏苏，我在这儿。别怕。”
顾成均叹了口气。等到顾归年对他点点头的时候，顾成均才继续低声的说着。“孩子，你妈妈当时怀你的时候，得了非常严重的产前抑郁症。你父亲当初因为家庭原因，迫不得已，不告而别，一走两年，全无音讯。你妈妈在你父亲离开后的一个月，发现自己坏了身孕。她不想打掉这个孩子，所以宁愿未婚生子。”
“瑟瑟，在我们那个年代，你知道未婚生子，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承担多大的代价吗？不知道是从哪儿走漏了风声。你母亲未婚怀孕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不管她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甚至当面辱骂。等我得到消息，把她接进顾家的时候，她的产前抑郁症已经非常严重了。可是就算这样，她也没有想过要放弃你。孩子，你妈妈是真的爱你。”
顾成均一句一句的说着，声音不急不缓。
房间里的气氛静谧。随着顾成均说话的声音，还有一两声哭泣声。分不清究竟是苏锦瑟的，还是苏子柒的。
“如果我要接你母亲进顾家，而不让她被人指指点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这样，我就有办法隐藏你，瞒天过海。你妈妈虽然爱着你的父亲，也想要等他回来。但是，为了你她还是同意了。可是，也是我的疏忽，在我们举行婚礼的时候，我曾经的情人心有不甘，设计想害你母亲，险些连带着你也差点儿保不住。那一次，更加重了你妈妈的病情。她就像是被绷紧了琴弦，一拉就断。”
顾成均的声音还在继续。苏锦瑟慢慢的将脸从顾归年的怀中抬起来。
她抬起头，转看向顾成均。
顾成均见她愿意看自己，就代表，她愿意相信自己的话。不由的输了口气。“瑟瑟，其实你不知道，因为你不记得。你一岁之前，是在你妈妈身边长大的。她生下你之后，抑郁症总算是减轻了一些。所以就把你带在身边，悉心照料。直到你一岁多的时候，那一天，你父亲突然之间回来了。他看到你妈妈和我，并且看到了你和归年。当时就误会了，不管我怎么解释，他都不肯相信，也不肯听。直到现在也是一样。”
顾成均说着，不由的叹了口气。“但是你妈妈不忍心他误会我，主动的去找他说清楚。可是没想到，你父亲依然不相信。有人给了他一份假的DNA鉴定报告，上面写着归年和你都是我和你妈妈的孩子。你父亲当时相信了这份鉴定书。你妈妈深受打击，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在医院的时候，我和你父亲大打了一架，从此决裂。而你妈妈，因为这件事的刺激，精神状态更佳的脆弱。甚至……她不能再见你。一看到你，她就会尖叫，会哭泣。”
顾成均看着苏锦瑟。“我实在不忍心用刺激治疗的办法，来治疗你妈妈。所以只能把你抱到别院里去，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人为你妈妈治疗。虽然缓慢，但也总有效果。你看，至少她现在正在慢慢的好转。瑟瑟，这不是你妈妈的错。如果你真的要怪，只管来怪我就好。毕竟，当初提出这个方法的人是我，你妈妈只是为了保护你，所以同意了我的提议罢了。”
苏锦瑟听着顾成均的话，然后把目光转向了苏子柒。
苏子柒低着头，低声的哭泣着。
“就是这样？”半晌，苏锦瑟轻声的开口。
顾成均不确定苏锦瑟是什么意思。只能点点头。
然后，下一刻，苏锦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她这一笑，把顾归年给吓坏了。“苏苏，苏苏，你别笑。你说话，乖，你说话呀。苏苏。”
苏锦瑟笑着笑着，就忍不住颤抖着啜泣着。“我想喝水。”
顾归年一听，当即就吻了吻她的鬓角。“我去给你倒水。”
苏锦瑟在顾归年起身朝着桌边走去的时候，突然看向了苏子柒，然后凝着眉说道。“你觉得，我会因为爸爸说的这个理由，就原谅你吗？或者说，你觉得我有理由原谅你们吗？”
苏锦瑟的眼泪就这样看着苏子柒落下来。
“你们的错误，为什么要我来承担？！就因为你们相互误会，所以，让我来平白的被抛弃了二十多年吗？！你们真残忍。真残忍啊！”
“对不起……对不起……”苏子柒哭着跟苏锦瑟道歉。
可是苏锦瑟却摇了摇头。“所以，你今天叫我来，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一段故事？这一段你们的往事，然后告诉我，我为什么被抛弃的原因？”
苏锦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好，我也告诉你，我的决定。我不接受。你们的故事也好，说法也好，我通通的不接受。我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这么说完，苏锦瑟猛地站起身来就要走。
“苏苏！”
“瑟瑟！”
背后突然响起了三道不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