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熟人

钰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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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王妃心头一跳,急声问道。

    “主婚人正是本宫!”

    轻柔魅惑的嗓音想起,众人纷纷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远处一身穿华丽红裙的妇人缓步而来。

    艳若桃李的面容,平和睿智敛尽风华的一双眼眸,雍容华贵的气质。只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眼目。

    “顾善长公主殿下。”

    不知道宾客之中谁这般惊呼一声,大家恍然,竟然是顾善长公主,难怪这般华贵无双了。

    就算是陈氏再次看到顾善长公主也忍不住再次惊艳,忍不住想起了当初的那些事。

    那年的盛京,天骄争雄,美人竞舞,那是一段最绚丽的岁月。而在这段岁月里,有两朵名花开到绚烂,颠倒终生。那就是当年的盛京双株,清雅无双的云曦美人,艳若桃李的顾善长公主。

    仙子出尘般的云曦美人早已化作尘土,艳压群芳的顾善长公主风姿不输当年,不仅如此,更增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的睿智。

    顾王妃看到顾善长公主,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怎么会是顾善长公主!怎么能是顾善长公主!

    这样传奇尊贵的人物来给萧御那个贱种主婚,简直是对这场婚礼的无比推崇。

    顾王妃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顾善长公主却是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轻声道:“刚才就是你说端福县主的身份和名声摆在那里,跑断腿磨皮嘴皮子都没人愿意来当这个主婚人,是这样吗?”

    顾王妃面色僵硬,却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

    “可是本宫却是很欣赏端福县主,欣然的应允了这场婚礼的主婚人。”

    顾善长公主的话落下,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宾客皆是用着奇异的目光看着顾善长公主和顾王妃。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这场婚礼的主婚人还真是跌宕起伏,峰回路转。

    众人皆是暗中隐晦的看了看坐在上面极不自在的刘氏,面上的嘲笑就有些掩盖不住了。

    顾善长公主风华绝代,而刘氏又是个什么东西?那就是个乡野老农夫,顾王妃原本想用来膈应晋王世子的,结果这下却成为了面慈心苦的铁证。

    顾王妃的面色极为难看,但对方是顾善长公主,就算是当今太后都要给几分颜面的人,她有气也发不得。

    晋王抿了抿唇,眸色幽暗,视线流连在顾善长公主的面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顾王妃不敢应答的模样,顾善长公主轻轻一笑,妖娆尊贵,“这也不能怪罪王妃,终究是见识有限,总觉得你母亲这样的人物来做主婚人已然是刑部尚书府的委屈了,给了世子天大的面子了吧。”

    这话一出,真是生生的在打顾王妃以及顾家的脸面了,这简直就是在揭顾家的伤疤,泥腿子出身。

    顾王妃一张脸都气红了,却还是要生生的忍着,面上不敢露出丝毫怨恨的神色。

    有人知道轻重,知道顾忌,有人却是不懂这些了。就比如没在上流圈子里混过的刘氏,她看到顾善长公主那般羞辱女儿和她们顾家,顿时勃然大怒,起身指着顾善长公主就喝道:“公主就可以不讲道理吗?那端福县主身份低贱,名声不堪,我能来给做主婚人,已经是看在了女儿的面上了。不然谁会来?你要自甘下贱来做这个主婚人,怪得了谁?”

    在刘氏眼里,就算是公主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就见过有些公主见到她女儿顾王妃也要小心翼翼的,所以并不认为顾善长公主就有什么了不起。而且,她真的觉得自己今天是占理的。所以她一定要拿出气势来,不能给女儿和顾家丢脸。

    刘氏不知道,她曾经见过的那些公主都是些庶出,先皇已逝,她们的母妃在宫里都要活得小心翼翼,她们空有公主名头,却没有丝毫庇护,地位比宫女好不了多少,自然是小心翼翼的了。

    只是,顾善长公主,从来就不普通。连太后都忌惮的人物,岂能以普通公主论之。

    顾王妃看到刘氏站起来的时候,心头暗叫不好,可惜已阻止不及,刘氏的话语噼里啪啦,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说完了。

    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屏息以待。

    顾王妃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在顾善长公主强大的气势下迈不动脚步。

    刘氏奇怪的看着众人,为何她说完话就这般安静?难道,大家都被她这二品诰命的气势所震慑?

    啪啪啪。

    意外的,顾善长公主却是鼓起掌来,面上带着笑意。

    刘氏以为是在夸赞她,忙做出一副矜持的样子来,却意外的听到顾善长公主低柔的话语,“顾夫人好气魄,这般非议侮辱皇族之人,该当何罪呢?”

    说完这话,顾善长公主目光轻巧的落在晋王身上。

    晋王皱了一下眉,转头看了一下刘氏,眸色涌动,右手抬起做了一个拿下的手势,“拿下,送往宗人府。”

    晋王的话语才落下,立刻有王府亲卫进来,二话不说就将刘氏拿下拖了下去。动作利落,从晋王发话拿人到结束,只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顾王妃猛然转头去看晋王妃,眸中的泪就那般不期然的落下,颗颗如珍珠一般。玉软花柔,美人垂泪,本该让英雄折腰。但此刻晋王却是面容冷酷,对着平日护着怜着的顾王妃就斥责道:“做事这般草率,这次就罚你去佛堂思过一月。下去吧,这里暂且有顺侧妃打理。”

    顾王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素来对她怜惜有加的夫君在这样的场合,先是处置了她的母亲,接着有这般不留情面的处置她。顾王妃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晋王冰冷的俊颜,以及眸中的怒意,只能将所有的话语和委屈咽下。这么多年,她能从无名无份的美人一直坐到今日的顾王妃,靠的就是隐忍和识时务。暗中咬了咬牙,顾王妃退了下去。

    “顾善长公主的威势真强。”石清雪小声的说着。

    韩氏听了,面上有着回忆的神色,轻声解释道:“顾善长公主她有这个本事。”

    她是传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传奇。

    顾善长公主对着晋王点了点头,然后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上面的主座而去。

    晋王抬头去看,看到那女子一身红裙明艳尊贵,眸光瞬间有几分恍惚,恍然间似乎看到那个紫衣美人,倾国倾城,清雅灵动。

    “婚礼可以开始了,奏乐吧。”

    顾善长公主的话拉回了晋王飘忽的思绪,晋王转头,顺侧妃早已经侯在了身边,受到晋王的眼色,转身就吩咐了下去。

    大厅外,等得有些久的沈玥终于是听到了喜乐声的响起。接着是喜娘过来搀扶,“县主,里面已经准备好了。”

    喜娘的手抚上沈玥的手臂,沈玥却是没有立即迈步,在原地等了等。待听到旁边人起立的声音和凳子被搬走的声音,她这才迈开脚步,旁边随着而起的是有几分轻的脚步声。

    走了一段路,喜娘示意她可以停,她止住了脚步,接着就听到上面传来了带着感慨的低柔声音。

    “易正乾坤,夫妇为人伦之始。

    诗歌周召,婚姻乃王化之源。

    是以鸣凤锵锵,卜其昌于五世。

    夭桃灼灼,歌好合于百年。

    今世子萧御,惊才风逸。端福县主,绣阁名姝。允称璧合珠联之妙,克臻琴谐瑟调之欢。增来鸿案之光,结此凤仪之好。爰于此良辰美景欢言嘉礼,共协唱随。伏愿百年偕老,永结琴瑟之欢。”

    盖头之下的沈玥微微抬眼,透过红色的锦缎,朦胧间,只看到上首位置上坐了一个红色身影。

    那人是谁?声音婉转低柔,悦耳如仙乐,又带着华贵的质感。

    这女人,定然不凡。

    沈玥忍不住翘了翘嘴角,主婚人不仅是婚礼隆重的标志更是对未来媳妇的态度。若是看重,会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来抬高新娘的身份地位。若是不看重,则是草率的在族中选一个长辈。

    而显然,这人不平凡。

    因为在她说话的时候,旁边鸦雀无声,没有一人发声。

    “本宫一生做过很多事情,却从来没做过主婚人,你们是第一对,也将会是唯一一对。端福,以后可以常来长公主府小住。”

    顾善长公主的话轻轻落下,周围低低的想起了一些抽气声。有了这份荣耀,以后再美人敢小瞧了沈玥。再没人敢拿沈玥的身份和名声说是了,那无疑是在质疑顾善长公主。

    沈玥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不是要应声,正犹豫间,感觉到一直修长的手伸了过来,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指尖。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就懂了他的意思。

    她乖巧柔顺的应道:“承蒙厚爱,端福不胜欣喜,厚颜谢恩。”

    “好,好孩子。”

    顾善长公主面上带出笑意,俨然很喜欢沈玥的样子。

    主婚人致辞完毕,进入下一个环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带着花冠的头垂下,沈玥面色平静,看不到对面萧御满眼的笑意。

    他真心的期待这场婚礼,想要和眼前的女子共白头。即使眼前的女子什么都不知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来到了他身边。

    “送入洞房。”

    这声音落下,沈玥就感觉到那男子的手再次悄悄伸过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臂,似在安抚她,让她不要紧张。

    很奇异的,她懂他每一个动作的含义。

    疑惑间,她已经被喜娘牵着往新房的方向而去了。

    “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石清雪看到婚礼的仪式进行完,眸中的不甘和怨恨如何也止不住。

    “清雪!”韩氏低声喝道。

    石清雪低着头,贝齿狠狠的咬着下唇,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那不甘的心好受一些。

    “小姐不舒服,红绫你扶小姐回去休息。”韩氏伸手狠狠的捏了捏石清雪的手背,让她主意场合。

    石清雪好歹还存有理智,安静的被红绫扶着下去了。

    石清雪才走,那边青衣侯夫人张氏就走了过来,关切道:“我刚才看到清雪被小丫头搀扶下去了,这是怎么了?”

    韩氏眸光一闪,面上担忧道:“有些不舒服。刚才那样的场面,清雪哪里见过?”

    张氏一听,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别说清雪那孩子没见过,就是我们这样年纪的也不曾见过。好好的一个婚礼闹成这样,确实是闹心。那刘氏就那样众目睽睽之下被拖了下去,顾家的面子是彻底的丢干净了。这晋王府,以后不知道是谁当家作主了。”

    韩氏眼光一闪,心里想着,晋王府还能谁做主?不是那顾王妃就是顺侧妃,至于沈玥,没有强势的娘家支持,掌管晋王府后宅,想都别想了。

    ……

    沈玥被人扶进了新房,在婚床上坐下,接着新房就安静了下来。

    侧耳听了一会,确定没有动静后,沈玥就将盖头给揭了下来,目光略一打量,就落在了前面桌子上摆着的食物上了。

    嗯,还真有些饿了。

    沈玥将红盖头放在床上,起身来到桌前,坐好,拿起筷子,就开始不客气的吃起了东西。

    当然不需要客气,以后晋王府就是她居住的地方了。她可不是来受气的,让别人受气还差不多。

    她吃东西的时候每样都吃一些,这样不太容易看出来,好歹她也是要名声的人。

    正吃着,耳边却是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窗户正在一点一点的往里面移动。

    沈玥顿时来了兴致,东西也不吃了,把筷子放下,眼睛盯着窗户那里。

    只是,外面的人力气似乎不大,推了一会窗户也还只是推开一点点。沈玥看着都替他着急,起了身,走到窗前,正要帮一把,就看到那窗户恰好就被推开了,一只毛茸茸的脑袋凑了进来。

    哎呀,原来是熟人啊。

    沈玥眉开眼笑,洁白的牙齿闪闪发亮。

    青狐好不容易推开了窗户,还没来得及高兴,转头就看到了沈玥,吓得就要跑,却是被沈玥一把揪住了脖子,不费力的给拎进了房间来。

    顿时不美好的回忆纷涌而来,青狐剧烈的挣扎起来,嘴里吱吱的叫着,还威胁性的龇着自己的牙齿。

    沈玥看得好笑,低头看着青狐,温柔的问着:“看来你是觉得夏天太热了,想要凉快一些。”

    听了这话,青狐不懂,狭长的狐狸眼里闪过疑惑,待看到沈玥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毛发上,顿时炸毛,全身青色的狐狸毛都立了起来。

    “嗯?”沈玥轻轻的嗯了一声。

    青狐顿时老实的缩着身子,乖乖的任沈玥拎着了。

    沈玥拎着它坐回床上,让青狐窝在自己的怀里。

    “咦?”

    正打算好好逗弄逗弄这只狐狸的时候,房间里却是无声无息的多来一个人,沈玥身子一僵,她竟然没有发觉,这个人不简单。

    沈玥心下戒备,面上却是不显,抬头惊讶怯弱的看着突然闯入房间的白衣男子。

    那男子温润如玉,君子端方,颇有几分潇洒不羁的味道。他此刻正好奇的打量沈玥,笑着道:“我家这只青狐虽然胆子小,但却是不让陌生人靠近的,一靠近就会攻击。没想到,此刻竟然会乖巧温顺的趴在你的怀里,倒是奇了。”

    沈玥眸色一动,正在抚摸青狐毛发的手就是一顿。

    听这话,眼前这个就是神医言少卿了。只是,他竟然不认识自己?

    沈玥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青狐,看到胆小的只往自己怀里钻,脑袋猛往胸前凑,沈玥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竟然还是一只色狐狸!

    不认识自己,是好事呢。

    沈玥怯怯的看了言少卿,然后柔柔道:“看这只青狐跑进来,应该是饿了,我正打算喂她点东西。”

    看沈玥怯弱温柔的样子,言少卿也是随和一笑,“它倒是和你亲近,也算是和你有缘,就让它在这里呆一会吧。”

    青狐听了这话,如遭雷击,伸出爪子做出呼唤的动作,却是在沈玥加大的力道下怯怯的收了回来。

    言少卿不觉有异,转身从窗子就飘了出去。

    而在沈玥怀里的青狐却是吓得不轻,抬头看沈玥,狐狸眼里满是害怕和小心。伸出小爪子来轻轻的顺了顺沈玥的头发,一副讨好的样子。

    沈玥顿时被逗笑了,果然以暴制暴最有效了。上次见面这只狐狸还对自己张牙舞爪的呢,只是略微修理了一下,这小家伙就这么乖了。

    “嗯,可不许告诉你家主人哦。我们今日是第一次见面,我是好心的要喂你哦。”

    青狐连忙点头,生怕动作慢了,又要被沈玥给修理了。

    “嗯,乖,自己过去吃东西吧。”

    沈玥松开了抱着青狐的手,青狐忙跑到了桌子变,乖乖坐好,害怕沈玥还修理它,还正襟危坐着。

    半个时辰后,萧御从喜宴上脱身出来,满怀欣喜的推开新房的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青狐坐得笔直,正一口一口的吃着东西,看到他来,只是转头淡淡撇了一眼,就又傲娇的转回头,继续好好吃东西了。